【SS双子】Reunion 24
无差练习～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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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4.
他们前一天无意中发现了高速公路边上的一条小岔路。那条路没有任何标示牌，非常容易被错过，但他们偏偏在无星无月的半夜里发现了它。加隆把车开到岔路尽头，那里是一片山坡的坡顶，雪亮的电筒灯光里，极目所至全是绿毯般的草地。
撒加在树林中摸索了大约两个小时才重新回到高速公路上，刚好看到一个男人正靠边停车，大概打算去路边树丛里方便——甚至连车钥匙都没拔。撒加摸到司机身后，在心里默默地道歉，但下手的力道一点儿也不小。他把被打晕的司机妥善地放进路边的排水沟，然后坐上那辆SUV的驾驶位。车子调了个头，朝着他们来时的方向开回去。
高速路上的车并不多，撒加特地降低车速，生怕一不小心就错过那个岔路口。可是，他来来回回地看着，找着，每一处山崖都非常眼熟，每一片树林都似曾相识，每一块标示牌他都仔细研究一番……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先前那个岔路口。
看到“距离休息站还有3英里”的标示牌时，撒加相当确定他再一次错过了那个路口。这让他感到一阵强烈的沮丧。撒加把SUV停在路边，尽量压制着想要用力拍打方向盘的烦躁不安。周围没有往来的车辆，更没有警车或警笛声。撒加仰靠着椅背，闭上眼睛，原本只打算休息片刻，却仿佛被巨网捕获般陷入了沉沉的昏睡。
恍惚之中，他听见有人在叫他的名字。
撒加睁开眼睛，立刻在驾驶位一侧的反光镜里看到了史昂。
与上次见面时不同，这次的史昂身穿厚重的黑袍，头戴三重冠，脸上覆着象征教皇威仪的面具。见撒加看向他，那苍老的声音便立刻质问道：
“你到底在哪里？！”
撒加觉得头痛欲裂，他曲起手指揉了揉太阳穴，又下意识地左右看了看。
“我不知道……”撒加说道，同时将手伸进口袋，取出了一张折叠的字条——那是他先前让米罗写下的地址。
他明明一路颠沛，就连原本带出来的那些衣服都已经损坏或者扔掉了，可不知为什么，那张本该早就一起遗失的字条却偏偏总能在他“想要”的时候突然出现在口袋里。
在先前那次与史昂的见面里，他也曾经成功地取出了这张字条，只不过，就像此刻一样，字条已经被水洇湿，上面的字迹也变成模糊的一片。
“您看到了吗？”撒加将它展开，低头看着那些无法分辨的文字，“这上面原本写着一个地址。然而，不要说城市或者街道，哪怕是国家的名字，我也从未听说过。或许……这说明我现在身处另一片宇宙，这里也只是‘另一个地球’。”
“这就是你的借口？你被困在平行世界，无法‘回来’？”史昂的声音里已经不只有严厉的质问，更多的是不加掩饰的嘲讽。
“我没有借口……也不需要。”撒加闭上眼睛又睁开，“我愿意对您开诚布公。”
他看着镜子里那不见面目的昔日教皇，从容地开口：
“在上一次灰飞烟灭之前，我已经将一切都托付给了那些年轻人。事到如今，我同样相信他们。无论是女神，还是整个世界，他们都能竭尽全力去守护。”
“换言之……你决定让他们都与你无关。”史昂严肃地说道，“你决定不再听从头脑和理智，而要去听从那所谓的——‘内心’。可你应该知道，它最容易冲动犯错。”
“或许这的确是个错误的决定……”撒加沉吟，眉心微微纠结，眸光中却流露出前所未有的坚决，“或许我的确能够‘回去’……然而，那便意味着我要再次弃他于不顾，甚至令他陷入绝境……即便他并不是‘我的’加隆，这样的想象仍然让我感到难过。
“教皇大人，您想过吗……在我如您所愿地带领那些年轻人前去拯救世界之前，或许我已经想要先毁了它。哪怕任务圆满结束，世界真的得到了拯救——如果那时我还活着——或许……我也会想要再毁了它。”
“听听你在说些什么！”史昂怒不可遏地低吼，“你的意思是说……你会变得像曾经的加隆那样，为了一己私欲便欺骗神明，甚至不惜毁灭世界？！”
“我说过，愿意对您开诚布公。”撒加安静地垂下眼睫，不再去看那晃动的镜影，“很早以前我就明白，我已经永远失去加隆了……所以，如果‘他’也因为我的离开而死去的话……”
他没有把那句假设说完，只是低声道：
“我不想……成为一切原本可以避免的悲剧的始作俑者。”
史昂沉默了片刻，突然发出一声冷笑：
“我最初的决定果然是正确的。”他毫不留情地说道，“你不该也不配成为圣域的教皇，因为你只是一个‘人’，你从来没能成为真正的……神的战士。”
镜中的影像变成一团黑雾，很快就消失了。
反光镜里再次映出了撒加的脸。然而，当那镜像与他对视的时候，撒加忽然意识到，那并不是“自己”，而是曾经在山洞里死去的“另一个”撒加。
“刚才那番话，说得很动听啊。”
镜子里的撒加盯着镜外的撒加，冰冷的声调与刚才的史昂如出一辙。
“我不需要你相信我。”
“我原本也没打算相信你，”镜子里的撒加冷冷回答，“更不打算再继续欠你的人情。”
那道人影晃了晃，忽然变作了一颗闪烁的金色光点，只剩下那个冷厉的声音仍然从镜子深处传来：
“……记住，加隆从小就喜欢把每个故事都只讲一半。你所知道的一切，只不过是他想要告诉你的，而我让你‘看到’的，才是全部……”
语句尚未说完，声音便戛然而止，光点化作流淌的金光，从镜面中漫溢出来，充满了车厢，将撒加整个人都浸在灿烂的金色光芒之中。那种久违的力量感又回来了。撒加扬起手，虚空中立刻划开了一道纯黑的缝隙。
“雅典娜……”
撒加喃喃说道，所有金光骤然聚拢在他的指尖，随着他的轻轻一挥坠入那交叠变幻的异次元空间。
时空的罅隙缓缓合拢，车里恢复黑暗平静，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。
撒加低下头，看着自己的双手。身上的伤口叫嚣着作痛，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，却又同时感到一阵如释重负般的轻松。
他开门下车，靠着车身勉强站稳，过了很久才真正觉得自己的双脚的确踩在了坚实的地面上。撒加离开那辆车，沿着高速公路往前走去，才刚刚走出几米远，就看到了那个原本一直都不知所踪的岔路口。
